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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测是傻瓜的游戏

波士顿作家刘宇昆谈论《我们所见或所感》,与人生的相似之处

 

刘宇昆的《我们所见或所感》(All That We See Or Seem)有着严谨且克制的叙事风格,让读者感到安心。当我们遇到Julia Z时,我们遇到了一段美好的旅程,她是一个偏执的孤独的黑客/赏金猎人,她的类型已经填充了许多类似的近期投机小说文本(文学或其他)。 如果刘宇昆希望读者拥抱并跟随Julia完成这一系列新的冒险,这种良好的旅程是必要的因素。 奠定好的基础也是任何系列第一部小说的必要部分,刘宇昆没有浪费时间,因为他在为他的年轻女主角配音:


“弗吉尼亚·伍尔夫是对的,她也是错的。 她自己的房间是必要的,但还不够......一个人必须能够自由活动,而不会觉得你被监视着。 只有通过运动,你才能真正理解事物的本质......”


当我们第一次见到Julia时,她正处于过渡期,但不会太久。 律师Piers Negri希望她帮助追踪他失踪的妻子Elli Krantz,她是一名梦想向导,她的技能是为付费观众诱导生动的梦境。 当Julia最初拒绝时,其后果正是这个流派的另一个重要方面。 我们的英雄往往不得不被拖入行动中。 然后,当火花被点燃时,真正的内在力量就会被揭示出来。


这些后果引发了复杂局面与一系列无法避免的连锁反应。Elli被名为“王子”的角色掳走,其爪牙Victor为夺取Julia和Piers不择手段。这导致秘密奴隶工厂的惊人出现,以及某些看似正义的角色实则怀有两面性动机的必然真相。当众人跃入血泊时,无人能全身而退。 

 

Ken Liu at the Boston Public Library in October 2025. Photo copyright Adam Smith.
Ken Liu at the Boston Public Library in October 2025. Photo copyright Adam Smith.

《我们所见或所感》中猫鼠游戏般的叙事结构,在小说前三分之二处展现得游刃有余。而作者笔锋最锋利的当属最后三分之一,他让Julia背负着本可避免的悲痛:


“悲伤是狡猾的……如同必须承受的磨难。我们渴望行动……任何行动,只为逃避思念。这不过是另一种逃避。”


在《我们所见或所感》的最后三分之一的情节发展中,有一种预知感,这种预感更具有政治色彩,并从今天的头条新闻中汲取,这让许多读者感到不舒服。 谁在我们的数据农场工作? 我们如何获取和对待这些员工? 在对一位强大的英雄的激动人心的介绍结束时,作者让我们思考这些问题以及更多其它问题,他的技能肯定会在未来的故事中受到同样(或更)危险和令人不安的考验。


舢舨记者有机会采访了刘宇昆,关于《我们所见或所想》,小说中提出的问题,以及艺术、商业和现实生活之间有时脆弱的联盟。


舢舨记者:在系列书籍的开头,似乎有两个要素必不可少:餐桌布置和世界建设。 前者是房间,后者是建筑本身。 你做得很好,为Julia Z和塑造她的要素奠定了好基点。 在你开始这个系列时,是否有任何先例可以起到启发作用? 这本书中是否有任何预示着我们现实地期望在下一本书中找到Julia Z的地方?


刘宇昆:Julia符合Clarice Starling, Letty Davenport, Jane Whitefield等惊悚女英雄的传统:由她宁愿忘记的可怕过去塑造,挥舞着一套她矛盾的独特技能,尽管如此,她还是被迫寻求正义和自由。


在《我们所见或所感》中,Julia被迫面对作恶者以及她自己心理中的黑暗。 这暗示了她未来冒险的真相:她在外面面对的黑暗总是会试图通过吸引她自己的阴影来压倒她;她找到和平的唯一方法是成为无权者的守护者。


舢舨记者:冒着用剧透填充的风险,我想请你反思一下一些让我印象深刻的台词:


“一位艺术家......知道如何对很多事情说不,只对少数事情说是。”


这和Elli一样反映了你的精神吗? 当你对需要通过一系列书籍进行布局和汇集的情节说不时,你会失去什么?


刘宇昆:这句台词与史蒂夫·乔布斯关于专注的台词相呼应。 这是我自己对艺术和生活的信念的一个很好的总结。 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问问自己你相信什么至关重要,这样你就可以把时间投入到一些伟大的事情上,让你讲述你想讲述的故事。 很多时候,我们无法修剪我们的选择,让我们处于瘫痪之中。


作为一名作家,我宁愿写一本说真话的书,也不愿写十本无话的书。 《蒲公英王朝》系列为国家宪法做到了这一点,Julia Z的书是我对美国梦的看法。


舢舨记者:9月4日,美国第一夫人梅拉尼娅·特朗普罕见地出现在白宫人工智能工作组会议上,告诉人群,“机器人来了”,我们需要让我们的孩子为未来以人工智能为中心的几十年做好准备。 当她指出“我们的未来不再是科幻小说......(我们需要)像对待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人工智能,但要有警惕的指导”时,这看起来特别不祥。”


她恳求我们赋予我们所创造的东西以力量,并且应该对其保持完全的掌控,这听起来像是对不可避免之事的屈服,就像那句老套的话:“我,至少,欢迎我们的机器人主宰者。”你能否谈谈人工智能在《我们所见或所感》中的角色,以及您在这里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是纯粹的逃避现实,还是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刘宇昆:作为一名技术人员,几十年来我一直在尝试和思考人工智能。 我认为我们对人工智能的任何隐喻,我们的机械孩子、不完美的镜子、贪婪的资本主义的体现、摸索的学徒、弗兰肯斯坦的怪物,是的,甚至是机器人霸主,都无法完全捕捉到我们与人工智能的复杂关系。

预测是傻瓜的游戏。 人工智能将如何影响我们的生活还不得而知。 每一份白皮书都预测我们在人工智能时代的工作、创造和热爱方式将发生巨大变化,都有一份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白皮书,将这些主张视为炒作。 我对加入专家不感兴趣。


相反,我对技术的神话感兴趣。 在Ursula K. Le Guin的概念,投机作者深入研究了集体无意识、梦想、神话和真正的宗教的领域,并带着符号回来,让我们谈论恐惧、焦虑和希望,我们对此无话可说。 在科技时代,那些符号(来自Mary Shelley的生物或来自Philip K的机器人。 迪克)采取技术的形式。


《我们所见或所感》作为一部技术惊悚片,充满了关于人工智能如何改变我们彼此撒谎、做我们的工作、创造艺术和寻找爱情的方式的技术猜测。 但在我看来,最有趣的猜测与人工智能如何改变我们单独和一起做梦的方式有关。 Elli,oneirofex,使用人工智能来迷惑她的观众,并制作她自己的叙述。 无论人工智能的真正影响如何,它已经成为我们梦想的一部分,并注入了集体的无意识。


读者如今会刻意搜寻——“AI写作痕迹”,我们已将标点和词汇选择神话化。我特意在这段回答中穿插了两处破折号长句和一次“深入探究”的用词,因为这些都被当作AI写作的“证据”。我想让关注这类细节的读者感受到,这种神话如何在他们脑海中发酵。


舢舨记者:移民在此并非抽象概念,能在一本可能被归类为纯粹类型小说的作品中看到这般刻画令人振奋。关于Julia,你写道:“与许多来自’错误’国家的移民不同...她始终保持着不安分与无畏。”


后来,当回忆起在自己生命中并未扮演重要角色的母亲时,Julia意识到母亲始终希望她“……努力让美国活出她的理想模样”。几行之后,你给出了能呼应当下一切的关键台词:

“我要成为爱国者,绝不噤声。”


随着剧集推进,Julia Z的声音能否持续被听见?在这个发声可能招致后果的政治气候中,你的无畏令人钦佩。


当我们跟随Julia Z在这个系列中时,她的声音会继续被听到吗?在直言不讳的后的政治环境下,你的无畏是令人钦佩的。


刘宇昆:Julia Z本人会是第一个告诉你她有缺陷的人。她希望自己能成为更好的朋友,更好的客户(对她的律师来说),更容易相处。但她从未认为她被迫直言不谈是一种缺陷,我也不会告诉她。无论好坏,她将来都会继续说出她的想法。


Julia是美国梦的最大信徒,她已不需要解释的纯洁和激励来热爱她的国家。


Ken Liu; Photo copyright Adam Smith 2025
Ken Liu; Photo copyright Adam Smith 2025

 

舢舨记者:你引用了Susan Sontag在《On Photography》中的一句台词,其中她反映了摄影主体不仅仅是图像。它们是对现实的解释。他们是“......脚印或死亡面具。”人工智能等同于这个吗?人工智能会与摄影建立平衡的关系吗,还是总是具有欺骗性?人工智能会成为小说的死亡面具吗?作家们是否必须屈服于不可避免的事情,还是可以有共同点?


刘宇昆:说到人工智能和艺术,从短期来看,会有很多不确定性和焦虑,但从长远来看,我很乐观。一次又一次,取代人类工艺的技术被证明为人类的创造力服务,使没有技术就不可能创造新的艺术形式:摄影、电影、计算机动画。...人工智能将导致人类艺术表达的全新媒介。艺术家们已经在尝试机器增强的梦境,就像我小说中设想的那样。


舢舨记者:在这部小说的最后三分之一,很难看不到整个营利性监狱/工业综合体之间的相似之处。同样,在不破坏任何东西的情况下,王子通过说“这个星球历史上每个值得命名的文明都依赖于奴隶制......”来证明在他的信息数据农场用奴隶劳动剥削移民是合理的,这深刻地说明了今天发生的国际劳动剥削。那是你的本意吗?


刘宇昆:现代性洗白了苦难。无论是远离“文明”母国的殖民剥削,还是支撑着洁净化过度消费主义的隐形奴役,我们总爱推卸个人责任。《君主论》中君主为恶行辩护的姿态或许显得滑稽可笑,但许多嘲笑他的人,同样会轻而易举地将全球化受害者的苦难归咎于他们自身。自我觉醒绝非易事,本书正试图拨开这层遮蔽的纱幕。


舢舨记者:恭喜你为本系列开创了引人入胜的精彩开篇。Julia Z是个极具力量的角色,她并未将创伤如荆棘冠冕般佩戴于身,而你构建的世界观更蕴藏着持久的生命力。


刘宇昆:非常感谢你与我探讨Julia Z的故事。创作这个系列令我沉醉,但愿读者能像我一样为她的冒险旅程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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