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Lisa Ko的回忆作品中,发现对过去的恐惧和厌恶以及可能的未来

在某些偶然的时刻，一篇文字既可以是此时此地的见证，也可以是精心构思的未来事物的潜在预兆。Lisa Ko的新作《记忆碎片》就是这样一部大体上成功、有时又能产生深刻共鸣的作品。她2017年的处女作《离开者》（The Leavers）曾入围美国国家图书奖，是对纽约市一对华裔移民母子流离失所和文化冲击的沉思，而《记忆碎片》则在物理范围和主题上进行了大胆的扩展。通过《记忆碎片》，Lisa Ko思考了我们此刻生活的后果，包括，当科技和资本主义走得太近，会产生什么后果？工作的意义是什么，它是如何（或应该如何）定义我们的？

我们从一个相当纯真和令人回味的环境开始。那是 1983 年。Giselle Chin、Jackie Ong 和 Ellen Ng 是少年时期的朋友，他们因共同的怪异感而彼此接近。Giselle成为了一名行为艺术家，Jackie热衷于参与 20 世纪 90 年代末的网络热潮，而Ellen则是一名住房活动家。20 世纪 80 年代，纽约市从 20 世纪 70 年代的低谷爬了起来。在第一部分中，时间流逝迅速而果断，Giselle的故事以第三人称过去时讲述，而我们则追踪她作为行为艺术家的项目。其中有 “圆圈作品”、”咖啡作品 “和 “饮食作品 “等项目，都是在 20 世纪 90 年代初进行的，都围绕着在一定时间内重复某项活动。最终，这个时间长度是 12 个月，但她必须为此做准备。

Ko 的研究令人印象深刻。她在致谢中指出，Giselle生活和工作的大部分灵感来源于传奇行为艺术家谢德庆的生活和工作。谢德庆（Tehching Hsieh）曾在 12 个月内用一根 8 英尺长的绳子将自己与另一位艺术家连接在一起。对 Giselle 来说，她创作高度原创作品的理由很明确：

“她的应对机制是把一切都当成一种情境，但她的表演自我和真实自我已经无法区分”。

Giselle的部分，也就是全书的前三分之一，以她宣布将进行为期一年的 “消失作品 “而结束，这是可以理解的。她将归还资助金，然后消失。Lisa Ko在本书中间三分之一的部分 “世界尽头的Jackie Ong “中，改变了视角和基调，让我们看到了Jackie 在 20 世纪 90 年代末蓬勃发展的科技产业中的苦难和冒险。Jackie是一个不那么讨人喜欢或容易理解的人物，这使得这一部分更难在读者心中留下深刻印象。这一部分的节奏狂热、焦虑，人物被偏执狂所煽动。Jackie深深地爱着Diane，爱的激情可想而知。但问随之而来，在这一部分中，我们可以看到未来的景象：

“有时Jackie觉得 如果一切都像求生者所说的那样崩溃，事情也不会那么糟糕。”

Jackie创建了一个名为 “莉娜 “的在线博客论坛，就像当时（千禧年之交）流行的许多博客论坛一样，在互联网发展初期，一切都还显得 “地下”气息浓郁。Jackie是一个狂热的、不折不扣的资本主义者，但她仍然渴望向世界坦白、揭示自己，哪怕是最平凡的细节：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公开写作。我们以为我们在秘密地做着一切，但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留下了痕迹......这些网站活在你的脑海中，活在缓存档案和庞大的数据库中。当它发生时，它已经成为历史，也已经结束了”。

在最后三分之一部分，我们跳转到 2040 年代。在这里，我们进入了完全的乌托邦模式，纽约的各个行政区被戒备森严的边界果断地分隔开来。露营地随处可见，71 岁的Ellen Ng被迫放弃她在曼哈顿的活动住房合作社，流浪街头。她在布朗克斯区的某个地方过着拮据的生活，她是铺天盖地的城市化和一个重视对公民的监视而非实际自由的社会的受害者。她反思道

“你可以一辈子靠自己的记忆烟雾为生”。

这部分内容清晰地反映了我们当前的生存状态，让人不禁感到恐惧：

“在网上，世界的整个部分都被省略了......我们可以有选择地怀旧，我们的设备将我们输送到适合我们年龄段和地点的记忆中......”

没有明确的解决办法，也没有圆满的结局。细心的读者不仅会想到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的《女仆的故事》（The Handmaid’s Tale），还会想到科马克-麦卡锡（Cormac McCarthy）的《大路》（The Road）。隐喻没有任何作用，因为所有形式的风景都是荒凉和无情的。这正是Ko最有效的地方，也是她的巅峰之作。如果说这三部曲中的人物有弱点的话，那就是Jackie的部分。Ko对她的主题, 20 世纪 90 年代纽约的科技奇才了如指掌，但我们与Jackie和这个肾上腺素飙升的寡头训练世界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想回到Giselle和她孤独的追求中去，让她做出最大胆的孤独行为艺术宣言。

在后记中（Ko将其命名为 《记忆片段》），我们尽可能地接近了论题。它是以一封写给Ellen的信的形式出现的，而Ellen正是这部小说的核心。”我们的工作是发现和收集......没有什么是死的。一切都有生命，都在等待。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下一个人的问题”。女人们都重新聚集到了Ko发明的这个 2040 年的世界。Giselle正”在 La Tierra 建立一个档案馆，这是一个多年作品的一部分，是她个人的档案收藏”。在现实生活中，与之相对应的似乎是亚马逊公司杰夫-贝索斯在旧金山拥有的长今时钟、万年时钟”The Clock Of The Long Now”，究竟哪个项目更具艺术性，消费者心中自有定论。

在大多数情况下，《记忆碎片》是一部强大而重要的小说，尤其适合我们这个时代。Lisa Ko以陈述的方式提出了普遍性的问题： “你怎么活（你怎么敢活）你做什么（我们应该做什么）我们怎么活？我们怎么死？我们需要听到什么？

这里有一种紧迫感，《记忆碎片》在整体上缺乏成功的凝聚力，但它在特定的奇特时刻弥补了这一点。引用已故伦纳德-科恩 1971 年的歌曲《著名的蓝色雨衣》中的一句歌词。

“你现在活得毫无意义，我希望你能保留一些记录”。